她自然走不遠,前世是靠他的步步扶持,才得以在這混濁的古代方得一片天地,可是太多的隔閡,阻斷了兩人的交流,最後,她選擇黯然離去,只怕再相望數年,兩人便會認不得對方當初的模樣,就此情滅。
「對不起,留你一個人在那裡……」她的眼眶中再次凝聚了淚,緩緩說出她的抱歉,「我明知道,你是最害怕被拋棄的那個人,卻還是獨自離去,甚至最後,也是我先做出告別。」
他牽起她的手,一切都不必言說,來至現代,他便早已釋懷往日種種,當時的自己,太過倔強,成為李準昭後,這些日子反覆回想,本就理解和渴慕的心,哪還有不諒解呢?
「我聽說妳走的時候,沒有人在妳身邊。」
聞言,高夏真便憶起了身為解樹的最後一刻,她因為心悸發作,想要拍打床榻呼喊侍女前來,卻因為身子不穩,跌至了榻下,那時她的膝蓋早已惡化嚴重,已不太能行走,只得苟延殘喘地爬行,想要爬到門扉旁,那一瞬間,她想起了她的四王子,如果再次來過,她一定要和王昭好好道別過後,才甘心安然離去。
見她面上愁容又起,李準昭想著那肯定是個不好的回憶,便伸出手掩住她的雙眸,將她攬住懷中,藉由自己的溫度給予她片片溫暖,「別想了,前世的妳夾在我們兄弟之間為難,我都明白,那麼這世,我會護妳一生周全,予妳幸福快樂。」
得到了他的承諾,宛若一塊冰冷的石頭被鑿開,裂成了片片細碎,斑駁的紋路略顯她前世的艱辛和不容易,然而,這一切都被李準昭的話語給瞬間磨平,原本尖銳的稜角也變得圓滑,變得柔軟。
這樣就好了,他們深切盼望的這一刻終於成真了。
兩人相擁,什麼困難再也分不開兩人,如同堅硬的頑石,再大的力量無法叫他們分離,穿越時空的愛戀,在另一個時空、另一個世界,他們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相愛了。
真的可以,相愛了。
熹微乍現,兩人一同踏出了家門,今日兩人下午才有班,便想著吃完早餐,要去街上逛一逛。
李準昭緊緊牽住高夏真的手,若可以,他的確是不想要放開的,怕再次鬆手,她便會又離自己而去。高夏真的笑容漾於面上,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甜美的氣味,平平淡淡卻很清甜,襯上她溫柔的笑意,顯得格外動人。
走至一家店外,李準昭緩緩停了下來,高夏真有些疑惑,望向了旁邊的櫥窗,是一家鞋店。
還未思考完,李準昭早已拉著她入內,略有興致地走走看看。
高夏真覺得有些奇怪,他怎麼在看女鞋區?
「你怎麼在看女鞋?男鞋在那邊。」高夏真出聲提醒他,李準昭卻搖了搖頭,只是輕道:「妳先去坐著,我等等再去找妳。」
高夏真噢了一聲,倒也乖乖地不敢亂跑,擇了一個小沙發坐下,面前就是男鞋,她開始認真的觀賞起來,想著如果送他一雙鞋呢?
嗯,好像也不好,她曾聽說過,如果送別人鞋,含意便是要他離開自己的意思,這個寓意不好,容她再想想。
半晌,李準昭終於回來了,他手上拿著一雙鞋子,雙膝跪下於她的面前,高夏真似乎還不習慣這種尊卑對調的狀態,於是忙忙想要起身,然而他卻按下她的肩膀,示意她坐好。
他將手上的鞋子放下,那是一雙平底鞋,淡粉色澤襯著設計簡約的模樣,顯得和高夏真的氣質非常合宜。李準昭伸出手,將她本就穿著的鞋子輕輕脫下,她有些不習慣,不自覺地顫抖了下。
李準昭抬起頭,朝她笑了一聲,復低頭,邊動作輕柔地將方才拿來的鞋子套上她的腳,邊輕聲說道:「妳穿高跟鞋非常危險,不如穿雙安全又好看的平底鞋,如若妳又開心跑跳,這樣我也比較安心。」
「我聽說,送別人鞋,是要她走的意思,妳已經離開我一次了,雖然怕妳消失,但似乎又覺得沒什麼了。」
他完成最後一個動作,將高夏真的腳輕輕放下,那雙鞋子便著於她的腳上,和她淡色系的衣著相當合襯。
「反正妳消失幾次,我都會去找妳,送妳鞋,不是為了讓妳離開,而是要讓妳穿著鞋,可以和我走得遠些。」
李準昭望著她,神情誠摯而溫柔,「夏真啊。」他輕輕笑了一聲,眼波中的潺潺川流,流淌於高夏真的心中,頓時一股暖流奔湧。
「我們在一起吧,嗯?」
高夏真被他說的話感動不已,不管眾人目光,俯下身子擁住他,想要告訴他,她不會再次離開,他亦不需要再次辛苦找尋,她不走了,就留在他的身邊,「好,我們不要再分開……」
李準昭輕輕拍著她的背部,接著緩緩離開,輕輕一笑,「那我們打勾勾?」
高夏真心中無盡感動,她的四王子都記得,都記得。
於是她點點頭,然後伸出小指,與他交握,最後大拇指相碰,刻下了兩人今生今世的契約,並且永不反悔。
兩人相視而笑,一股幸福正在蔓延著。
幸好,幸好還來得及。
他們沒有錯過。